外甥出生那年我大二,于是那个暑假我变身小保姆与他的尿布为伍,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尿布情缘,让我与外甥的关系显得更为亲近。

    儿时的外甥很胖,笑起来像个小佛爷,他两岁那年的暑假我正好大学毕业,每天早上去姐姐家接他,经常会穿着高跟鞋抱着他追公交车,而刚刚咿呀学语的他哪里懂我的辛苦,总是会在我的怀里大笑,然后像崩豆一样的断断续续地说:小姨,抱着我,噔噔噔,追车。

外甥6岁那年,我带着他和母亲一起去爬黄山,曾经在那块著名的石头前面摆出相同的pose合影留念,当时我问他:以后小姨老了,走不动了,你会带我爬黄山吗?小伙子咬咬牙说:我背你。下山后在镇上的小店吃饭,浑圆的女店家仗势欺人,提出各种名目坚持多收20元钱,气盛的我不服气,和店家吵了一架,出来后,外甥对我说:小姨,我现在想骂一句人。我看着他微笑默许,于是他愤愤地说:这个臭老娘们!

11岁的外甥曾独自飞机来上海,渐渐长大的他,用了更多的时间与小区里的猫猫狗狗为伴,当时3岁的女儿终于有了哥哥,把欺负人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,于是窗边的我,经常会看到那个11岁的男孩弓着背,背着妹妹从远处向我走来。后来,我独自漂泊异乡,与外甥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,他忙于他的成长,我忙于我的寻找。直到今年的暑假,19岁的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
外甥瘦了,高了,更沉默了,用浑厚的男低音唤我小姨,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年轻人让我不自觉地恍惚于岁月。我已不惑,名副其实地成为他的长辈,却困惑于与他的相处。洋溢在他身上的无畏与叛逆,就如同那个刚刚抬手准备推开青春的门的安德烈。而此时的我,虽然没有龙应台的沉稳与睿智,却是已经穿过了这座青春的花园,正站在花园另一端的另一扇门的门口,回头张望,远远地看着他愉快着,迷茫着,走在我曾经迷惘的那片丛林,我无法告诉他,何时应该向左,何时应该向右,无法告诉他何处应该停驻,何处应该疾行,只能站在落日的余晖中,看着斜阳拉长我的身影,然后默默地给他我的祝福。

或许正如杨绛先生所言:我们向岁月偷一段时光,冠以自己的名字,最终活出自我。当下一个40年无声地流过,80岁的我,真的举步维艰,到那时,60岁的外甥是否真的会背着我去爬黄山?或许这个是否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,重要的是,在这段偷来的时光中,我们曾经留给彼此的温暖。

温暖的回忆,我好想家呀.......

北九州华人华侨协会

2014820